93

黄渤喝完了第五杯咖啡，还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。
“黄sir，这么晚了还不下班？”警官送来了新的文件，看着格外努力的黄渤，忍不住开了口。
“上个月的案子还剩下点收尾工作，我把它最后做完了才好安心歇歇。”黄渤放下笔，揉了揉酸涩眼角：“你们先下班吧，不用等我啊。”
警官不好意思的笑笑：“您都还在这么努力，我们这些新人哪敢放松啊，都以您为榜样呢。”
黄渤瞥了眼办公室，居然一个走的人都没有，叹了口气，他自然明白自己的努力给这些新来的孩子造成压力了。
“怪我怪我，你去告诉他们，今天不值夜班的都散了吧，这么晚了不回家干嘛！”
黄渤合上了手里的文件，锁在了抽屉里。距离王鸥和王嘉尔的最后一个电话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，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让他格外不安，这份不安让他不停歇地投身于案子的收尾工作，因为一旦停下，他就忍不住坐立难安。
手机铃声响起，黄渤快速地掏出手机，看到来电显示上王嘉尔的名字，稍稍松了口气。
“喂？”
没有回应，黄渤只听得到对面粗重的喘息声。
刚刚舒缓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。
“嘉尔？”
黄渤听到了熟悉的男音，带着哭腔，说着。
“……黄sir，王鸥姐被杀了，卧底反水了！”

94

此时此刻，何炅和撒贝宁已经在前往机场的车上。
黄磊拿过来一瓶红酒，何炅却摆了摆手。
黄磊有些诧异地一挑眉：“这不是你喜欢的吗？怎么了？不想尝尝？”
何炅摇摇头：“磊哥，你别怪我扫兴，确实身体有些不太舒服。”
“不舒服？我记得你们 今晚是去见了三门的人？”
“玛利亚大酒店。”
“你带了撒贝宁和魏大勋？”
“对。”何炅点头，这是黄磊动动手指就能知道的事，他没办法说谎。
“他们两个倒是对你忠心耿耿……”
何炅心一紧：“他们只是对黑虎忠心，对我是尊重。”
“得了吧……”黄磊给自己倒上一杯：“小何你不用跟我说这客套话，大勋心里认定的上司是你，撒贝宁一进黑虎就是你的人……”
“磊哥，这两个人都是你塞给我的，我可没有……”
“嘘……”黄磊在唇尖竖起一根手指，轻轻一笑：“别紧张，我没有别的意思，如果你身边如果没几个得力的人帮你，我怎么放心把大事交给你？”
“……磊哥对我们的信任，我很感激。”
“No。”黄磊又摇了摇那根手指：“不是对你们的信任，只是对你的信任，至于他们，只是先用着罢了……”
何炅一惊，听黄磊这话，似乎是对撒贝宁和魏大勋有所怀疑？亦或者他怀疑的是自己，用他们两个人来诈自己露出破绽。
黄磊的心思，拐了十个八个弯弯道，谁又能猜得清呢？
“……磊哥，这次的任务为什么这么急？”
黄磊饮了口杯中的红酒：“急一些，才能让那些有歪心思的人，没有准备的时间啊，小何，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？”
所谓歪心思的人，大概就是卧底了，至于是警方的卧底还是其他帮派的，亦或者黄磊已经对撒贝宁和自己生疑，何炅实在是没办法判断，所以他也不敢直面搭腔，只得打起了太极。
“磊哥自然是能想在前面，我听磊哥的。”
“小何，你要知道，蠢人干蠢事并不可怕，最可怕的是那些干着蠢事而不自知的聪明人，才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。”黄磊的手指，轻轻敲着酒杯：“但我并不讨厌这种人啊……虽然我会杀了他们，但是我却是……挺喜欢他们的。”

95

黄渤的大脑一片空白，他的身体微微一晃，手条件反射地抓紧了桌角，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。
“这不可能！”
“……黄sir，王鸥姐已经死了，我刚才一直在失血昏迷当中，我求了医生才让我给你打个电话，千万别再相信那个卧底，千万……”
电话挂断了，仿佛抽走了黄渤的力气，黄渤瘫坐在椅子上，抬起头就是他贴着黑虎信息的白板。黄磊的照片贴在最显眼的位置，淡然的微笑仿佛是对他的嘲弄。
“我不信……”黄渤摇着头，更像是在说服自己，做着最后的挣扎：“黄磊，这一定又是你的阴谋对不对……”
黄渤呻吟了一声，捂住自己的头，突如其来的头痛让他没有办法思考。
十年前，年轻人的笑容又涌入他的脑海。

「你明明看破了，却还是跳不出。」
「小渤，原来你也会做蠢事。」

“闭嘴……”大滴的冷汗渗出黄渤的额头。
黄渤记得他吸收何炅做卧底的时候，少年的那个眼神，那样充满正义的眼神，曾几何时也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出现过。
曾几何时，那个人也身着挺立的军校制服，与他一起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。他们也曾相携着共赴黑暗，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。
他掏心掏肺地信过一次，折进去了半条命，可他是那样的错愕也是那样的不甘心，于是他又全心全意地信了第二次。消灭黑虎的毒网是计划多年的任务，在别人眼中，他是坚持不懈的警界精英，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，他是在寻求答案，寻求解脱。
也只有他心里知道，王嘉尔的这通电话，已经把他切割粉碎，万劫不复了。他只有选择不信，仿佛这样才能暂时将自己稍稍粘合，用仅存的力气去找寻真相，顺便给自己一个痛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