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


可是天不遂人愿，从撒贝宁办公室出来之后，吴映洁的闺蜜也来找她了，问的也是她数学进步的问题。吴映洁咬着嘴唇不想回答，可是她能瞒着撒贝宁能瞒着普通同学，却没办法对眼前这个从初中到高中有了五年交情的好朋友沉默。她也突然想起，这个闺蜜好像是对白敬亭有点意思的，想到这一点让她心头突然有些发堵。
“……白敬亭他有给我讲题的，同学传的那些都是真的。”
“果然！”闺蜜眼睛一亮：“我就知道白敬亭是天下最好的人了！”
看来不仅是周围的同学，就连她的闺蜜，都不觉得白敬亭会和她产生感情，吴映洁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滋味。
“你说如果我去求他也为了讲题，他会答应吗？”闺蜜的脸上有些兴奋的红光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吴映洁嗫嚅道。
“还有些不好意思去问他呢，下次再说吧！”闺蜜哼着歌走了，吴映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。
吴映洁讨厌此刻的自己，她居然会担心闺蜜真的去找白敬亭，更担心白敬亭也答应了闺蜜的请求。这是自私吗？珍贵的秘密连好友都不想分享。这是嫉妒吗？怕比自己漂亮的闺蜜代替自己，得到白敬亭的那些帮助。
虽然吴映洁极力掩饰，但是白敬亭还是感觉到了她从办公室回来之后就很失落。于是他戳了下吴映洁的背，吴映洁反射性的想回头，却生生忍住了，她不想用郁郁寡欢的表情面对白敬亭。
白敬亭皱了下眉头，把手伸进书包掏出了一把糖果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着往书包里放糖果的，他一直不怎么喜欢甜食，但是吴映洁喜欢。他偷偷离了座，把糖果放在吴映洁的桌角。
吴映洁惊讶了一下，拿出一块奶糖放进嘴里，很甜，然后她就笑了，仿佛心中的沉重一扫而光。白敬亭看到吴映洁的笑容，轻轻吁了一口气。


12


等到放学，两个人习惯性地往奶茶店走，白敬亭忍不住开口询问道：“你下午怎么不开心了？撒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吗？”
“没……”吴映洁摇头，她想了想后，又开了口：“白敬亭，有别人请你给他们讲题吗？”
“有的是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没怎么。”难道白敬亭以后也会和别人一起在奶茶店复习到天黑吗？一想到这里吴映洁就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，很难受。
白敬亭瞥了眼吴映洁耷拉下来的嘴角，突然了然地微微一笑：“你是不想让我给别人讲题吗？”
吴映洁想说是，可是她很怕把自己的自私展现在白敬亭的面前，她不想骗他也不想骗自己，所以她沉默了。
“我又没答应别人，你有什么好气的？”白敬亭笑着戳了戳吴映洁绑起来的发揪揪。
他没有答应别人？也就是说他愿意付出时间来讲题的只有自己？一股甜滋滋的奇妙感觉流过心头，吴映洁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轻松了。
“谁说我生气了……”吴映洁心虚地说了句，把头转向另一边，白敬亭稍稍低下头，就看到了吴映洁已经扬起来的唇角。
口是心非。
“如果有人找你，你不用骗她们或者搪塞她们，让我来就好了。”白敬亭已经大概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，也明白了吴映洁到底为什么不开心。
“……真的可以吗？”吴映洁很小声地说。
“有什么不可以？你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说谎骗人的家伙，你这么笨……”
“喂！你说什么！”吴映洁埋怨地推了一下白敬亭，白敬亭看到她的眼睛又变得明亮了，心头一松。
“想要我不说你笨，数学先及格再说吧。”白敬亭白了她一眼。
吴映洁一下子泄了气，眼前的人是那个天才白敬亭啊，对于他来说自己已经算笨到无可救药了吧。
“会及格的，下次就及格给你看！”吴映洁颇有斗志地挥了挥拳头。
难道及格了他就不说她笨了吗？想得美。白敬亭心想。


13


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月。第三次月考中，吴映洁的数学成绩终于及格了，她兴奋得不得了，连连拍着白敬亭的肩膀说一定要请他吃饭。
放学后，他们骑车去了不远的小吃街。深秋的夜晚冷得很，每个档口都冒着温暖的白气儿，两个人一人端着一碗麻辣涮串，一边吃着，一边看着对方的眼镜渐渐蒙上哈气。
吴映洁一直兴奋而聒噪着，白敬亭的耳边充斥着“这个这个”，“那个那个”的叫声，可他出乎意料地并不觉得烦。吴映洁拉着他的手，一用力，他就顺从地跟着走。一米八三的少年被一米六三的少女拽着，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，除了烤香菇之外，他没对她说一个不字。于是他们又吃了铁板烧，烤串，奶豆腐，蛋黄酥……直到两个人都撑到吃不下了才作罢。
离开小吃街之前，吴映洁买了一串冰糖葫芦，她坐在后座上，一到红灯时候，就把手伸到前面，让骑车的白敬亭可以咬下来一颗，每次看白敬亭咬得很吃力，吴映洁就靠在他背上吃吃地笑着，好像自己的小把戏得逞了似的。其实白敬亭已经吃饱喝足不想再吃了，但一听到身后吴映洁开心的笑声，他就又忍不住去咬她递过来的糖葫芦。
“天哪，我好饱，我好开心！”吴映洁大喊了一声，张开了双臂：“白敬亭！我及格了！我好开心！你开不开心？”
白敬亭微微一笑，骑得更快了，直到后面的人发出兴奋的惊叫声。他们骑过一条条街道，身后洒下一串串笑声。
他们还是照常先去了吴映洁家，吴映洁的妈妈给他们煮了驱寒的红豆红枣水，还特意用随身的保暖壶装了满满一壶，硬是塞到白敬亭手里。白敬亭推辞不过，只好把阿姨的好意带回了家。深夜复习的时候，有时觉得冷了，就倒出一杯红枣水，整个人都变得暖暖的。
不知不觉，他们越发的亲昵与无所顾忌，周围的人也渐渐发现他们的关系，不再是前两个月一样单纯的帮助者与被帮助者了。
最先察觉不对的当然是两位老师，这些小孩子们的心思在他们这种老油条面前自然无处遁形。
“老撒，没想到小白恋爱了。”何炅的语气里含了一丝自己家孩子长大的欣慰。
“啊，和鬼鬼是吧，早看出来了。”撒贝宁也是完全不感觉惊讶：“我们班的女孩子就是厉害，你们班的副班长也是说套路就套路。”他嘿嘿一笑，颇有些得意地看了何炅两眼。
何炅斜斜地睨了他一眼：“别得意，谁家的套路谁家的还不一定的，小白聪明着呢。”
撒贝宁轻哼一声，话锋一转：“老何，你的得意门生都有可心的女孩子了，你这个老人儿还不觉紧？你都三十六了吧。”
何炅轻轻切了一声：“你一个三十四的笑我一个三十六的，难道不是五十步笑百步？听说阿姨为你相亲的事快要忙疯了？”
“哎呀你……”撒贝宁头痛的一拍脑门：“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……我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，谁知道我妈那么着急，好像我再不结婚就没人要了似的，难道不是男人三十一枝花吗？”
何炅上下打量了他两眼，摇了摇头：“三十一枝花？我还可以，你嘛……就算了吧。”
撒贝宁不气反笑，拿起桌上的苹果冲何炅脑袋丢去，何炅右手灵巧地接住了，咔嚓就是一口，苹果也是格外的清甜爽脆。


14


白敬亭在月考中拿到了文科的第一名，但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，他向何炅要来了理科的试卷试答，却发现自己的成绩只能排到理科的第四名，大概是他这三个月以来太疏于训练了。
吴映洁知道了这件事后内心也是微微难过，她难过的是自己对于白敬亭，真的是一丁点的忙都帮不上，简直太没用了。
当晚在听白敬亭讲题时候，吴映洁有些心不在焉，几经辗转终于开了口：“既然你这么在乎自己的理科成绩，开学的时候为什么要转文呢？”
白敬亭没有像往常一样痛快地回答她的疑问，他默默地放下笔，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。这样的沉默让吴映洁心中忐忑，在奶茶的吸管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。
“你没参加开学时候的分班考试吧？”白敬亭问道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吴映洁眨眨眼。
“全校没参加的也就你一个吧。”
吴映洁傻傻地嘿嘿笑了声：“好像是这样的……”
“所以你为什么没参加分班考试？”吴映洁对上白敬亭的目光，他的目光很深，好像看着她，又好像没看着她。
“发生了点意外的事罢了。”吴映洁耸耸肩：“你不会有兴趣听的。”
“不，我很有兴趣。”白敬亭说道。
吴映洁一愣，撇了撇嘴：“好吧……就是那天上学的时候我在逛便利店，等结账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人钥匙包掉了，那个人走的着急，我叫他他都没反应的，后来我结完账追出去，他已经骑车走了……”她的声音突然变低了：“然后我在便利店一直等到下午，就错过分班考试了……很蠢是吧，你想笑就笑吧……”
意外的是，白敬亭没有笑，也没有说她笨，他静静地看着她，听她说着故事。
“后来呢？”他问。
“放学了那个人来找钥匙，我就给他了呗，没了。”
“那个人……你不记得了？”白敬亭犹豫着开口问道。
吴映洁想了想，摇了摇头：“不记得了，但是应该是我们学校的，他好像穿着我们高中的校服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把钥匙拿到我们学校的收发室？还要在便利店等一天？”白敬亭皱了下眉：“那你就不用错过那么重要的分班考试了。”
吴映洁低下了头，嘀咕着：“那时候我没想那么多……就是不想弄丢这个重要的东西罢了。”
白敬亭神色复杂地看了吴映洁一眼，又转开了视线。
吴映洁不记得了，但白敬亭却记得很清楚，他就是那个人。他无法忘记那天发现钥匙包丢了的时候，焦急地赶去便利店，少女笑着递给他的那个瞬间。他想叫住她，好好地感谢她，可她干脆地跑走了，做了好事完完全全地不求回报。
白敬亭看着吴映洁跑远地背影，伸手的手僵在那里，来不及收回。
丢东西，原本就是他的错，可错过考试付出代价的却是她。他依旧坐在采光最好的一班教室里，她却失去了转到更好的班级的唯一机会，再次落到了十九班。这让他如何能心安理得？
于是他果断转了文，他想帮助她取得更好的成绩，他计划着，只要吴映洁数学及格了，他就可以再次安心地回到理科班。
一开始，他真的只有这种简简单单的想法，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？他的心态悄悄的改变了呢？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每天晚上帮她讲题，竟然让他如此安心又快乐？明明吴映洁已经及格了，他却舍不得离开十九班，离开她。每次看到她因为成绩进步而露出满足的笑容，他就觉得整个人暖洋洋的，比自己拿了年纪第一还要开心。
不知不觉中，他的心已经乱了，因她而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