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铁血军阀吴司令X乱世名伶白老板」
四、交锋
夜风直往人衣衫里钻，白敬亭觉得自己的心口都是冷的。而吴映洁平平淡淡的一句询问里，又藏着怎样的利刃呢？
“……敬亭只愿撒家班众人平安。”
“成。”吴映洁没犹豫：“吴某与白老板之间的事情原本就与他们不相干。”
白敬亭深吸一口气，声音也刻意压低了：“日本人想立个傀儡这是人尽皆知的，但敬亭怎么看也不觉着吴司令是个任由他们摆布的人，所以吴司令是怎样让他们放心的呢？敬亭想大约是暴露个致命的弱点给他们，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可以拿捏吴司令。”
白敬亭看了眼吴映洁的脸色。
“继续。”她面容平静，不辨喜怒。
“人的弱点无非是爱权爱财爱色。贪图权力自然是不成的，吴司令又素来不是个爱财的，那就只有在好色上多做文章。再者最有效的威胁便是拿住对方最牵挂的人，可吴司令偏偏已与家族交恶，这样吴司令就只有让所有人相信自己有一个爱之如命之人，也让日本人觉得拿住了这个人就可以控制住吴司令……”
白敬亭轻轻叹了口气：“所以敬亭好巧不巧的，便是那个抛在明面上的诱饵罢。”
吴映洁走过去，贴近白敬亭的身体，紧盯着他，似乎不想放过每一个细微的神情。路灯之下，男人面容姣美，有无奈却没有怨怼。
“既然白老板心里明白，今夜还陪吴某唱这出戏？”
“吴司令拿撒家班威胁敬亭，敬亭不敢不来。吴司令是个冷血冷情的独夫，可敬亭不是。敬亭在人世间牵挂甚多，只能这般受人摆布。”
“敬亭知道这北平的天快变了，可能就在这一两年了，如果吴司令可在乱局之中保全撒家班，敬亭愿意受吴司令差遣。倘若吴司令伤了撒家班众人，敬亭宁九死，也必还在吴司令身上。”
吴映洁笑了，眼前之人虽然神情不怨，说出来的话却针针带血，恨不得把自己扎个透心凉。
吴映洁突然出手在白敬亭后颈一压，白敬亭措手不及间便顺着她的力低下了头，同时女人香软的唇便迎了上来。白敬亭惊得脑中空白，竟忘记了挣扎，任由女人吻住。后颈的手不温柔，这个吻也不温柔，是属于北平掌权人的直接与强硬。
白敬亭正失神间，吴映洁突然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，他吃痛叫了一声，躲避时才发现吴映洁的手已经放开了自己。
他退开一大步，目光里已有怒火：“吴司令您这是做什么！”
吴映洁还在笑着，又追上去抱住了他的身体，将他的挣扎全部圈住：“卿卿，河边正三的人还在远处看呢。咱们俩辛苦演了一晚上，眼看要骗过去了，可别这时候露馅啊！”
又是那种缠绵小意的语调，饱含情意与讨好。白敬亭觉着自己心里的火也一点点被浇灭了。
“白老板，吴某答应还不成吗？无论吴某作何打算也一定保得撒家班平安。白老板莫要再气了，如何？”她又说着。
这话一出，白敬亭最后的一点愤怒不满也消失了。他恨恨地看着吴映洁的笑脸，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有这般卑鄙狠辣却又聪慧狡猾的女人。
他轻轻挣开吴映洁的手臂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：“吴司令，敬亭要回撒家班了，明日还要登台演出。”
“那吴某明日再去见白老板。”吴映洁知道河边正三的手下得到自己想要的已经离开了，这戏也没必要再继续了。于是她冲白敬亭摆摆手，笑容温和无害。
白敬亭回到撒家班时候，夜已过三更。他本以为众人已经睡了，可推开门时候却正看见魏大勋抱着扫帚，呆立在院子中央。
看到白敬亭的身影，魏大勋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，他撇开扫帚大步迎上来，将白敬亭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。
“谢天谢地，你无事便好。”
白敬亭心中一暖，忍不住想逗他：“不是说让你逃走的吗？怎么不走？”
魏大勋白了他一眼：“我走了谁扫院子？”
“不是有杂役吗？以前也不是你扫啊？”
魏大勋没好气地看着他，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这儿，我怎么能走？
白敬亭看了眼他疲惫的面容，拍了下他的肩膀：“行了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？”
“小白，别用自己的命冒险了。”魏大勋顺着白敬亭的手靠过去，把头枕在他肩上：“当真是吓死我。”
“大勋你哪里是那么容易吓死的？在权贵之间游刃有余的也不知是谁。”
魏大勋的声音闷闷的，似乎与往日不同：“小白，你还记得吗？二月师父弥留之际，曾支开你单独唤我过去说话。”
白敬亭点点头：“记得你说过，当时师父嘱咐你要好好守着撒家班。”
魏大勋笑了，头也离开白敬亭的肩膀。他看着白敬亭的双眼，目光里有悲伤也有欣慰。
“那是我骗你的，怕你这些年觉得有压力。”
“小白，二月师父没让我守着撒家班，他让我守着的，是你啊。”
白敬亭一呆。
魏大勋的眼里突然有了泪。
“小白，二月师父养育了我十七年，只求了我这一件事。我若是守你不住，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？”
吴映洁第二日照例来撒家班捧场，白敬亭却闭门不见，可吴映洁也不恼，笑着离开了。
如此这般过了三天，吴映洁吃了三次闭门羹。白敬亭没觉得如何，倒是魏大勋挂念他安危，心下不安。
“已经三日了，小白你这是要做什么啊？”
“没什么，只是想让那家伙也尝尝不能顺心如意的滋味罢了。”白敬亭瞥了魏大勋一眼，呷了一口茶，继续吃着绿豆糕：“这绿豆糕不错，一会儿让人给她送过去几包，败败火。如果问起来，就说是我特意为她准备的礼物。”
小厮真的送了两大包的绿豆糕到吴映洁的司令部去。吴映洁打开油纸包，挑了下眉。
“白老板可有什么话给我？”
“白老板说，这绿豆糕特意为吴司令准备的，清热去火，是好东西呢。”
吴映洁哈哈一笑：“甚好，果然是吴某正需要的好东西。”
她想了想，拿出贴身的配枪，卸掉了子弹，还在枪身上亲了一口，才递给小厮：“替吴某交给白老板。传句话，两情若是久长时，又岂在朝朝暮暮？”
小厮心里想着，这吴司令果真对白老板用情至深，看来以后撒家班有了个大靠山啊！小厮正心里得意，却见白敬亭在收到配枪听到自己转述的话的时候黑了脸色。
小厮心里疑惑：“白老板，可是有什么不妥？”
白敬亭挤出一丝笑容：“当然没有，一切都好得不得了呢！”
魏大勋却似乎松了一口气：“还好还好，杀神没生气便好。”
白敬亭冷哼一声：“她生气又如何？我本就是要气她的。”
魏大勋大惊：“小白，你糊涂啊！那吴映洁何许人也？折在她手里的性命没有千条也有百条，你若是令她生了真怒，即便你是她的心肝，她也照杀不误！”
“她不会的。”这话说得坦然自若：“若没了我，谁来扮演她的心头所爱啊？”
TBC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