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铁血军阀吴司令X乱世名伶白老板」
三十、代价
酒壶已经见了底，吴映洁一仰头将最后的小半杯酒饮尽，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大勋。
“我以为……”魏大勋张了张嘴，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“岂止你以为啊，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卖了张作霖的情报给日本人。我从来不反驳，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，过程也就并不重要了。”吴映洁弹指敲了下酒壶，叮得一声。
“没酒了，故事也讲得差不多了。”吴映洁放下酒杯，起身说道:“就不知魏先生可还听得尽兴？”
见魏大勋没说话，吴映洁笑笑，说道:“乏了，我去睡了，替我告诉他一声。”
待吴映洁回了里屋，魏大勋才意识到白敬亭从桌上消失了太久，他只得去厨房寻他。刚出了门，便看见白敬亭端着碗汤，就站在屋外门旁。
也不知他站了多久，汤在冬夜里已经凉得透了。
“小白……”
白敬亭一直低着头，听见魏大勋唤他才抬起眼来。魏大勋在那最熟悉的一双眼里，看到了深深的悲伤。
“为何啊……大勋你说这是为何啊……”
“为何偏偏是她？为何要吃这么多的苦？”
方才白敬亭立在门外也听了不少内容，听到吴映洁的语气由愤慨到平淡，最后有了一丝丝嘲弄，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狠狠地搅着，那疼痛与呼吸相连，一波强过一波。白敬亭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，他想敲碎这屏障，将她从鲜血淋漓的回忆中带回，可他同时又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，无法填补那些陈年的伤口。最后，他只能选择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听着那些故事，陪她一起忍受疼痛。
如果这就是爱一个人的代价，他只怕承受得不足够。
吴映洁闭着眼睛蜷缩在床上，其实她并不困倦，她只是无法一次再承受更多的怨恨与遗憾。然后她感觉到身边的床榻一沉，熟悉的气味将她包围。那人躺在她身边，将手臂搭在她的侧腰。
“你方才从哪里开始听的？”吴映洁早就知道白敬亭在门外，但如果是他的话，多知道一些自己的秘密也没有关系。
“从你送那姓乔的花开始。”
吴映洁哈哈一笑，转过身滚进白敬亭的怀里，头靠在他的胸前，能听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。
“卿卿这话，怎地带酸？”
白敬亭一愣，他已经许久未听到这句“卿卿”了，此前大多是吴映洁用来逗他的，可此刻这个称呼却尽是柔情蜜意。
“卿卿啊，我是不是不似你原本想的那般坏？”吴映洁小声嘟囔着，她的脸靠在白敬亭胸口，声音听得不真切。
“我原本就不在意。”
“同我一起被世人戳脊梁骨也不在意？”
“不在意。”
吴映洁从白敬亭怀里抬起头来，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脸，叹了口气：“我会尽力的，让你平安，让我们都平安。可魏先生固执，即便我劝他不要参与截杀，他也不会听我的，甚至哪怕是你说也是枉然。我知道你们多年相伴如至亲，我亦对他兄长有一丝歉疚，我是想救他性命的。”
“人各有志，人各有命。我当然在意他的平安，但如果这就是他的信仰，我也会尊重他的选择。”白敬亭说道。
吴映洁的唇角略过一丝苦笑：“他兄长也曾说过，死得其所是人生难得一大快事。所以我才觉得那些人都是疯子啊……”
一九三九年三月至五月，汪精卫在河内及回程多次遭遇刺杀，各方刺杀行动均以失败告终，日本派人将他营救至上海。地下党上海刺杀行动再次失败，人员身份暴露。汪精卫前往日本洽谈的同时，日本在上海的驻军也展开了针对地下党人员的清扫行动。而酒铺的老板不知所踪，等到日军搜索到店内时候，已然人去楼空。出入上海各关口都被日军把持，短时间是无法将人送出去的，吴映洁只得将魏大勋安置在了城内一间小公寓内躲藏。吴映洁曾出入酒铺不是秘密，此时此刻他们三个人算是同时置于危险之中。
“我打算把魏大勋送到延安，现在除了共党的大本营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救他了。”吴映洁躺在沙发一角，吸了一口雪茄。
“很难吧，现在日本人都在找他们，已经有共党被他们扣押，不排除会暴露更多信息。”白敬亭神色担忧，只要魏大勋在一天在上海，就一天脱离不了危险。
“很难。”吴映洁叹了口气：“这里不比我之前在奉天和北平。”
“不如此时我回去北平，能牵扯一部分人的眼睛也好。”白敬亭说道：“同时你想办法把大勋送出去。”
“日本人早就怀疑这件事同我有关，不敢抓你也是忌惮我的势力，怕鱼死网破反而讨不到好。”吴映洁用指尖揉了揉眉心：“我担心你一旦离开上海，我鞭长莫及，会有危险。”
“总不能一直躲藏下去，如果被发现大勋藏在你名下的公寓，到时候我们三个都没了活路。我回到北平，同时你把大勋送到延安，你也可以快点从这件事里脱身。”
吴映洁伸手将白敬亭拉到自己身边坐下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：“卿卿啊，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当机立断的好办法，可我又无法面对你可能身陷险境。”
“之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，如今不也都过去了？我们都会平安的。”白敬亭静静地望着她，吴映洁也喜欢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。
吴映洁笑了下，伸手扯过白敬亭的衣领，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。吴映洁身体一转，反趴在了白敬亭的身上，一边双手去拉他的衣衫。
“既然卿卿又要远行了，这春宵苦短可不能辜负。”吴映洁一边说着，一边用牙齿咬住白敬亭的下唇，吃吃地笑了。
白敬亭的手也不老实地摸上女人的背，手上用力，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。两个人的牙齿磕了一下，吴映洁“哎呀”一声，笑得更欢畅了。
衣衫尽褪，唇舌纠缠。
知晓前路艰难，那就贪恋这一刻相拥的温热，暖这世间无休无止的凉。
TBC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