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明星白x留守少女鬼」




三、分别


“我供你念书吧，去城里念书。”

这句话简直是魔咒啊，尤其是从白敬亭的口中说出来，更是勾魂摄魄。

白敬亭还在认真的看着她，等待她的答案。他记得少女坐在台阶上时候，说起城里的那份向往，既然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，他愿意推她一把，这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。可她却一直在拒绝，这让他疑惑不解。

“我……”吴映洁说不出话来：“我……我没关系的……”

“丫头，去城里念初中的话，你就可以在城里读高中，然后考一个心仪的大学，你的人生都会不一样的。”白敬亭说道：“可能现在的你还没想过这个问题，但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。”

“也可以……去北京念大学？”吴映洁的声音轻轻的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
“为什么不行呢？只要你考得上，哪里都可以，北京也可以，我就住在北京。”白敬亭的言语很真诚。

她知道他是北京人，他就是这个问题的原因。

“丫头，不用担心钱的问题。”白敬亭又捏了捏她的两条麻花辫：“大不了等你工作挣钱了，还给我就是了。”

“我……我要问问阿婆……”

这就是退让了。她的家人自然能做出正确的选择，白敬亭松了一口气。不知怎地，明明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，他却那么希望她能实现自己的愿望，能走出厢乡，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。

他由衷地想看到她的笑容，特别想。





白敬亭带助理耐心地向吴映洁的家人解释了自己想供她读书的打算，婆婆激动地哭了，小姑连忙去杀了家里养的猪，拉着他们留下吃顿饭。想着需要拍摄的东西都差不多了，明后天也没有行程，白敬亭也就不着急走了，厢乡很美，多留一刻也很好。

小姑的厨艺很好，炖了一大锅肉，炒了几个菜，炖肉的香，山野菜的清爽，让白敬亭也竖起大拇指。

吴映洁挨着白敬亭坐，贴过去，小声说道：“谢谢你，等我工作了，一定还你。”她的眼神还有些不安，仿佛很在意这份亏欠。

“行，你可要好好学习，我等你还钱呢。”白敬亭笑着说道：“还有三个月就要入学考了，别到时候不及格，学校都不要你。”

吴映洁一扬眉毛：“不会的，我成绩好着呢，一定能通过考试的！”

“那就好。”白敬亭余光看到吴映洁放在凳子上洗得褪了色的布袋子，心想等她上了中学，自己一定要给她买个结实又漂亮的书包。

饭桌上，小姑一个劲的给白敬亭的夹菜，表达着对帮助他们的人最淳朴简单的感谢，婆婆还拿来了她亲手织的驱虫的香袋送给白敬亭，盛情难却，他也只能好好收着了。

摄影师最后取了几个大家一起吃饭的镜头，冲白敬亭竖了下大拇指，白敬亭会意，点了点头。他看了眼渐渐昏暗下去的天色，知道自己该离开了。

吴映洁再一次带路，领着他们原路返回。山雨停了，空气仿佛被水洗过，清爽中带着丝丝甜意。桑溪也温柔了下来，潺潺流水是芜山的诗。世上最的美的事大概就是天色美好，而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，吴映洁甚至希望这一段路长些，再长些，就可以走得久些，和他在一起更久些。

翠荫之后，露出学校红瓦房的一角，吴映洁瞥了眼身边的白敬亭，神色微微一暗。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，她懂，可她还是舍不得这么快就和他分开，因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了。

送白敬亭上了车，吴映洁还站在学校的门口看着。白敬亭看了眼天，对她说道：“回去吧，天快黑了，学费的事情我的助理会联系你家人的，放心吧。”

“好。”她点头，可身体却一动不动，只是看着他。

“小白，该走了……”助理提醒一句，却被白敬亭摇摇头打断了。他冲吴映洁招了下手，她愣了一下，还是蹭了过去，凑到车窗前。

“丫头，好好学习，我答应你，等你初中毕业了，请你到北京玩，我带你玩，好不好？”

然后他看到少女突然明亮起来的眼神，就像有根指头在他柔软的心头轻轻戳了一下，然后，他的心情也忍不住随着这一番话，像是漂浮而起的气球，慢慢升起。

车开了起来，厢乡美好的景色连同少女的身影都被他抛在了身后，他盯着终于空无一物的后视镜，叹了口气。

“那个，这次的纪录片，我不打算做了，抱歉了……”他突然开口。

“怎么呢？”摄影师疑惑地看着他：“拍摄的镜头都很棒啊？”

“取些学校的照片，让宣传部那些人发个稿就行了。还有，有那个丫头的照片都不要放，我答应过她不让别人知道，以防打扰他们的生活。”白敬亭的脸上略过一丝疲惫，他不再解释，靠着车椅背，很快地睡了过去。

另一边，吴映洁一直望着白敬亭的车消失在小路的尽头，再也看不到了，她脸上的笑容也一寸一寸的暗淡下去。她转过身，捂住嘴，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，掉在地上，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。

她知道自己家很穷困，但她并不因穷困而羞耻，她知道自己被母亲放弃，但婆婆和小姑给她的爱，让她觉得富足。从记事起到现在，她活得自信，快乐，又满足，直到她遇见他。就像在光源之下存在的阴影，她一切的不安与心酸都来自于他的美好与遥不可及。

那个人背对着窗外的阳光走进教室，只一眼，就让她仿佛尝尽了几十年的酸甜苦辣，相思痴妄。

如同她此生此世躲不开的劫难。





八月，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，只有厢乡的天气还算温和喜人，吴映洁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搭上了前往县里的大巴车，她把装衣服被物的编织袋塞在脚下，抱着书包紧缩在座位上，那是白敬亭邮寄给她的礼物，祝贺她顺利通过了入学考试，她宝贝得很，比她的人还要金贵。

大巴车顺着白敬亭离开的那条小路一路开出厢乡，开出她十二年未曾离开一步的小山村，她趴在窗边看着，期待着外面的世界的模样，期待着他眼中的万事万物的模样。

脚下的道路由土路变成了柏油路，窗外的景色也由山村变成了混凝土房，她看到了以前只有在电视上见过的市场和饭店，新鲜的一切让她目不暇接。厢县不过是一个小县城，就让她觉得如此喜悦，那他居住的北京呢？国家的首都又会是怎么样的繁华景象？是不是，好好度过这三年，她就能再次见到他呢？

白敬亭不仅为她支付了学费，还为她交了住宿费和食堂的饭票，只要是她需要的，他都提前想到了。这样的贴心大大减轻了吴映洁家金钱上的压力，她的父亲以后每年也可以多回家几次，多陪陪年迈的婆婆。

他是她喜欢的人，更是她的恩人，这个清晰的认知是助力也是枷锁。

车开进了学校后院的土操场，吴映洁拎着袋子下车，随着宿管进到自己分配的宿舍，四个上下铺的铁板床，冷冰冰的立着，她挑了个最里面的下铺，利索地铺起了床。床铺到一半，看到宿管在门外招手，她连忙走出去。

“吴映洁，是吗？”宿管看了眼手里的信封，读了下上面写的名字。

吴映洁点点头，看着宿管手中的信封，心想着谁会给她写信呢？

“是你没错了。”宿管把手里的信封交给吴映洁，然后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她，看来上面托付自己照顾照顾的就是这个姑娘了，想到这，深谙人情世故的宿管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和善的微笑。

吴映洁等一个人的时候才打开了信封，里面是崭新的两百块钱，还有一张小纸条。

“丫头，给你的零花钱，买点喜欢吃的东西吧。小孩子带着太多钱不好，等下个月我再给你寄。”

没有落款，但吴映洁知道是他，只有他会叫自己丫头，也只有他会给自己寄钱。她把钱放回信封，小心翼翼地塞进枕头套里，像是收好自己无人知晓的心事。

只要是有关于他，都是值得珍视的。


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