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正剧向/警匪卧底设定
*清水无差

01

 撒贝宁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还活着。
 但他就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火车碾压过，血肉横飞。
 一片模糊的血红里，人影晃动。视觉所捕捉到的画面穿过痛觉，迟钝地传递到他的大脑。
 在狠狠地踩踏下，刚灌到胃里的冰冷的水从他的口鼻中一股脑的涌出来。
 咕噜咕噜。
 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。
 有人走进房间，皮鞋的鞋尖轻轻地踢了踢他的脑袋。
 他想躲，可是他动不了。他只能窝囊地躺在地上喘着气，像一只脱了水的鱼。
 看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，那人似乎轻轻哼了一声。
 皮鞋抬起来就踩上他的脸，他能感觉鼻梁一下钻心的痛，一股热流顺着鼻腔流进嘴里。
 腥甜的味道刺激着他在冰水虐待之下已经麻木的味蕾，那是他自己的血。
 痛苦还在继续，撒贝宁被两个人从地上拎起来，他的头被狠狠地按进了水桶里。
 水灌进呼吸道，火辣辣的疼着。
 终于被拉出了地狱，撒贝宁缩成一团跪在水桶边，咳出来的都是一口一口的血水。
 “你们对他太温柔了。”
 听到这个声音，撒贝宁的内心颤栗了一下，他努力地偏过头，在被自己的血模糊了的视线里，看见了来人。
 那模样有九分像，但撒贝宁就是不敢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。
 记忆里的人不会眉眼里带着狠厉，津津有味地看着他饱受折磨。
 那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，让手下继续拷问，直到撒贝宁吐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为止。
 “炅哥，这万一弄死了……磊哥那边……”手下有些忐忑。
 “死了就死了呗。”
 这是那人离开房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。
 
02

 撒贝宁满脸怒气地跑过来，一把抓住何炅的行李袋。
 “怎么回事？你和长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？如果不是我跑得快，你就这么走了？什么都不告诉我？？”急切的语气，连珠炮似的发问。
 “和你没关系了。”
 何炅回过头来，目光里是一片平静。
 平静的神色和冷漠的话语让撒贝宁一刹失神。
 “何炅你这家伙说的什么屁话，我们不是朋友吗？”
 “我们只是同学……直到今天为止。”
 撒贝宁就那样呆滞地看着，看着何炅背着行李袋走出了警校的大铁门，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路尽头，他也不曾回头。

03

 再一次见到何炅已经是一年后了，撒贝宁跟着陈长官去处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，而始作俑者正是何炅。据说他和他的两个小弟在闹市和人起了冲突，把对方四个人打进了医院。
 撒贝宁的记忆里全是何炅穿着干净的制服衬衫，笑容像春日暖阳一样温柔的模样，他从没想过如今的何炅把头发染成了灰白色，穿着垮里垮气的外套，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。
 何炅被铐在警局的椅子上，神色却是毫不在意。
 看到陈警官来了，何炅掐灭了烟，脸上挤出一丝笑意：“呦，陈sir！”
 陈警官厌恶地瞪了他一眼：“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，你是真的当我们不敢关你？”
 “不就是四个下三滥嘛，陈sir你消消气，下次我让兄弟们冷静点。”
 “你还想下次？你们三个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！”
 “没下次没下次。”何炅的笑容有了一丝讨好的意味：“给个面子啊陈sir。”
 看到这一幕的撒贝宁，心仿佛被狠狠碾过，又惊又怒又痛。
 他不敢相信何炅会成了现在这样，他也不愿相信何炅会成了现在这样。

04

 从拷问室出来的何炅被叫去了黄磊的房间。
 “磊哥，你找我？”
 黄磊放下手中的茶杯，抬起头来。
 “问出来什么了吗？”
 “坚持说自己是从马头会那边投奔过来的，没改口。”
 “哦？”黄磊拖长音调，面含兴味：“经你手的人还有不开口的？”
 “有啊，不过他们的死相都不太好看。”提起杀人何炅的语气轻描淡写，连眉头都没动一下：“要我说还留着那个人做什么？弄死省事。”
 “他叫什么名字来着？”
 “……撒贝宁。”
 吐出一个名字，却像打开了一种禁忌。

05

 撒贝宁是在路口堵住何炅的，何炅被先放出来了，他的两个手下还要象征性的留在警局喝两天茶。
 何炅看到撒贝宁，将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，分别了一年多，他似乎没什么变化，穿着警校的制服，梳着干净利落的发型。
 何炅嘴角一挑，语气油滑：“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？撒sir？”
 撒贝宁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何炅丢在了火中炙烤，一股股炽热直冲到了脑袋顶，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。
 “何炅我操/你妈！”
 撒贝宁对着何炅那张假惺惺的脸就是一拳，他只想把何炅这幅地痞流氓的模样砸得粉碎。
 他们很快地扭打在了一起，一记记拳头打在彼此的身体上毫不留情。谁曾想，忍受那么多苦痛学来的制服敌人的格斗术，最后都用在了曾经那个最亲近的人身上？
 打红了眼，撒贝宁揪着何炅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按在墙上。何炅看着撒贝宁红肿的眼角，嘴角的血迹，都是自己的手笔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。
 然后他就笑了，咧开嘴，牙齿上挂着血丝。
 这笑容落在撒贝宁眼里，如同冰冻三尺无穷无尽的荒凉。他突然就没了力气，双臂无力地垂下来，落在身边。
 “何炅，你还记得你是个警察吗？”
 何炅还在笑，眼睛深处似有撒贝宁不懂的水波晃动。他伸出手，挠了挠撒贝宁的下巴。
 “傻蛋，你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。”

06

 你有见过有人说一句话就让人痛不欲生吗？
 撒贝宁有。
 何炅真的是全世界最大的混蛋。

07
 
 就在撒贝宁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，那些手下停止了对他的折磨，他被捆住双手，连拖带拉的带进了一间办公室。
 在那里，他看见了何炅，何炅靠在墙上，连点余光都不肯施舍他。而正对着他的中年男人，坐在办工桌后面的皮椅上，面带疏离的微笑。
 “听说你是被马头会追杀走投无路了才投奔了我们这儿。”
 “是的。”撒贝宁声音嘶哑。
 审视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的身体，撒贝宁后背微寒。
 “小何，这个人就给你吧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 “我不要。”何炅拒绝的很干脆。
 “命令。”
 “是，磊哥。”改口的更干脆。
 何炅走过来，一把抓住撒贝宁的头发，强迫他看着自己。
 “撒贝宁……是吗？”
 撒贝宁看着那双寒意深深的眸子里全是对他的无视，仿佛他的生命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来说毫无重量。陌生的神态，陌生的言语，仿佛他真的是从马头会投奔过来的小混混，命如草芥。而何炅是黑虎的三把手，位高权重。
 “……是。”
 何炅啧了一声，放开了手，他瞥了眼自己手心的血污，心头一跳。
 他立刻示意手下把撒贝宁带下去，先包扎一下身上的伤。
 “磊哥，把他给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。”
 “不试试怎么知道？”黄磊的笑容里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，而何炅面容清冷，不以为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