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2

何炅死死盯着手中的照片，像是要在撒贝宁的笑脸上灼出一个洞来，任他多少敏锐的思虑，此刻都在脑中像打散的毛线乱成一团，强行去理只会打出一个个死结。
“……这是，什么？”用尽了面颊肌肉的全部力气，何炅终于捋顺了自己的舌头。
黄磊满不在乎地一摊手：“如你所见，你的人里出了叛徒，你自己收拾干净。”
“叛徒？这不可能。”何炅深吸一口气，指尖都在微微颤抖：“他人呢？”
黄磊冲手下使了一个眼色，他们架上来两个头蒙着麻袋，捆起双手的瘫软的人，掀开麻袋，露出撒贝宁和魏大勋的脸。何炅紧张地瞄了一眼，看上去他们只是被打昏了。
“既然磊哥你怀疑小撒，为什么还把大勋也捆起来？”
“撒贝宁加入黑虎之后就和魏大勋最接近，我暂时还不能对他全然相信。”黄磊说道。
不相信任何人，果然是黄磊的一贯作风。
“这照片是哪儿来的？”何炅谨慎地瞥了眼黄磊，问道。
黄磊呵呵一笑：“那些条子，他们知道往我这里插人，我就不能往他们那儿插人吗？照片哪儿来的你不用管，今天你要给我解决这件事。”
何炅抿着唇，面部的肌肉微微抖动：“我不信，我要向他问清楚。”
黄磊挥挥手，手下端过来两个水盆，直接把撒贝宁的头压在水中。
昏迷中的人把冷水吸进鼻腔，火辣辣的呛痛让人醒了过来。何炅看着他的手臂从毫无知觉到挣扎扭动，心头一紧，微微的别开眼去。
“小何，你不是最擅长审问吗？你也会心软？”黄磊的声音飘进何炅的耳朵。
“……这次不同，我没处置过自己的人。”他说。
这是实话，在黑虎的干部里，何炅的嫡系手下是最少的，也是他严格选人提拔上来的。他治下严谨，又对手下赏罚得度，从来没出现过策反背叛，或者被安插卧底的事情。
唯一的例外，就是被黄磊塞进他手里的撒贝宁。这件事他们心中都清楚。

113

溺水的恐慌与痛苦过去，跪在地上的撒贝宁的视线渐渐清晰，映入瞳孔的是昏暗的房间，周围的手下，昏倒在他旁边的魏大勋，坐在面前的黄磊和……何炅。
他正在这个压抑的圆圈的中心。
见他终于清醒了，何炅起身走过来，蹲在撒贝宁面前，他的手里拿着那张照片，在撒贝宁眼前晃了晃。
撒贝宁在照片上看到了穿警察制服的自己，脑仁像被电钻戳开般疼痛，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与惶然。难道他暴露了？为什么会暴露？他该怎么办？何炅该怎么办？
他手足无措。
“你，有没有……”何炅声音微哑：“……背叛我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他看着何炅，何炅也看着他。
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出戏，可是他们无法预测结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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撒贝宁扬着头，提起声音，冲黄磊喊着：“磊哥！我不是条子！这照片是假的！请您相信我！”
他语气激动，声音里透着恳切。
黄磊的目光冷冷的瞥下来：“照片暂且不论，上次和三门的交易行动暴露了，去执行任务的人只有你，魏大勋和何炅。如果你坚持说自己不是叛徒，那你倒是告诉我，你觉得剩下的两个人里，谁是叛徒？”
不指认别人，自己就是叛徒，指认了别人，自己就成了叛徒。
诛心之言。
撒贝宁的脸登时一白，他瞥了眼何炅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的脸，和倒在他脚边的魏大勋。
“对了，小何……”黄磊似乎想到了些什么，眼神一转，笑容意味未明：“好像我交给你的两个重要任务都暴露了，难不成，你才是那个叛徒？”
撒贝宁头皮一麻，黄磊的言语就像缓缓爬上背脊的冷流，令他汗毛直竖。原来何炅就是和这样的怪物打了四年的交道。
何炅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：“磊哥，我跟你快四年了，如今你怀疑我？”
“可是小何你，就是有那样优越于常人的耐心啊，不是吗？你总是最优秀的。”黄磊的手指循着心脏跳动的节奏，轻轻敲着扶手，即使是现在他还是在笑，笑容是何炅所熟悉的志在必得。
“……呵，我对卧底这一行太熟悉了，忍个两三年，回去就能连跳三级，比那些熬十多年的升起来快多了。说不定有了这份功劳，以后还能混个科长，从此功勋加身受人尊敬，不也很值得吗？”黄磊从枪套里摸出自己的枪，放在手心轻轻地抚着：“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？小何？”

何炅的目光落在黄磊的枪上，黄磊拔枪了，今天这个房间里，会见血吗？

他不希望是自己，更不希望是撒贝宁。

“磊哥！我不是条子！这个照片一定是假的，是伪造的！炅哥和大勋都对我很好，我觉得他们也不是。我……我只是从马头会投奔过来的小混混，警校怎么可能要我这样不学无术的人……”撒贝宁一脸的焦急又无措的模样，像极了那种挣扎着的小人物。
可黄磊完全没在听撒贝宁说什么，他的眼睛盯着何炅的脸，不放过上面一丝一毫的表情。他一抬手，把枪丢在何炅的脚下。
“小何，你们三个人里有人背叛了我，现在你来告诉我，那个人是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