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

如果有人问撒贝宁，谁是最懂他的人，撒贝宁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何炅的名字。只是他从未想过，那个最懂他的人，有一日，会捏着他最痛的软肋，把他最珍视的仅有的一切当做赌注。

「看在以前的份儿上，放我一马吧。」

撒贝宁的眼前黑了一下，他完全不敢相信何炅会说出这句话。他们两个都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，何炅这是要用最后的情分求个生路，然后与自己一刀两断，下次见面，就是警匪之斗不死不休。
原来何炅是这样的无情，怪自己不曾看清。
自己在悔恨的折磨下生活了这么久，可是原来眼前的这个人，也许早就不在意了。

「傻蛋，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。」

撒贝宁深深地吸了口气，突然觉得他这些年真是自讨苦吃。也许是时候斩断这一切了，哪怕代价是他作为警察的骄傲。
没错，何炅就是在做一场赌局，一边是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，一边是撒贝宁作为警察不能徇私枉法的原则。自己怎么都是输的，何炅赢没赢也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撒贝宁终究是缓缓的放下枪，他骗不了自己，他实在没办法看到何炅在监狱里度过余生。更重要的是，他真的是太痛了，大概只有这样才可以给自己一条生路。
撒贝宁的声音抖着，用最后的尊严撑着自己的身体。
“何炅，你他妈的，真是狠……”

51

何炅狼狈地回了黑虎总部，一进门就是一群手下围了上来，大勋在最前面，表情看起来激动得快哭了。
“炅哥，还好你没事，担心死我了。你这脸怎么了？受伤了？”
何炅拍了拍大勋的肩膀以示安慰，但他实在没多余的力气回答大勋的话了，他一会儿要用全部的精力来应付黄磊。
“兄弟们怎么样了？磊哥呢？”
“磊哥……在拷问室呢。”
何炅点了点头，拨开围着他的众人，直奔拷问室。
冰冷的拷问室，黄磊坐在椅子上，他的面前站着的都是从警察枪下逃回来的参与毒品加工的手下们。
看到何炅，黄磊面色一喜，起身相迎。
“小何，还好你没事！”
“多亏运气好。”何炅一指自己脸上的伤：“差点脑袋开花。”
“……磊哥，我有重要的事要向你汇报。”
黄磊的动作缓了下来：“什么事？”
“前往加工点里的人里面，有条子安插的鬼！”
黄磊的脸上毫无惊讶的神色，他拍了拍何炅的肩膀：“小何，别担心了，鬼已经被我揪出来了。”
何炅一愣：“真的？”
黄磊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，在何炅面前摊开手，只见三个小巧的定位装置正躺在他的手心。
定位装置当然是黄渤给何炅的那三个，一个被何炅安在了货车上，两个被何炅偷偷放在了两个新来的手下身上，没想到都被黄磊找出来了。
何炅转过头，这才看到地上正躺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，想必是他安放装置的二人。
“小何，这三个装置中的两个，是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找出来的，你觉得他们……是不是鬼？”
黄磊每句话都有他的深意，只是何炅来不及反应这背后的深意。
“我觉得……也许是被别人陷害的也说不定，这两个人因为平时表现得力，才被我选来这次交易，选人之前我都是查过的，并不觉得有问题。”何炅的大脑飞快旋转，推测着自己说的话和黄磊可能有的想法。
“那你觉得……”黄磊目光一斜：“会是被谁陷害的呢？”
何炅压下心头寒意，微微皱了下眉：“磊哥，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，这次的人我都是精挑细选，想不到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……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黄磊轻轻地吐出这句话，然后用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抽出枪，对着地上的人就是砰砰两枪。枪枪入头，两个人都没救了。
看着这样毫不留情，仿佛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的黄磊，何炅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，他觉得也许自己还是低估了黄磊，也许黑虎这个虎穴比自己想象的深得多，这一次还好自己的应变能力勉强救了自己。
如果不是这件事，何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竟然已经如此危险。
“鬼已经被我处置了，大家安心吧。”黄磊冲着大家微微一笑：“被条子抓了的兄弟，我也会尽力去救，争取能出来几个是几个。”

52

何炅反复地在想自己刚才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念头，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，关于这件事他有太多需要询问黄渤的问题，也许只有黄渤能够给他答案。
何炅的心里有了隐隐的恐惧，他害怕自己的猜想成了真，他宁愿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推测而已。

53

缉毒行动结束的第二天，撒贝宁请下来了一个月的假。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，暂时没有办法很好的完成警察的工作，他需要休息，他需要呼吸，他也需要从混乱错杂的与何炅有关的记忆之中彻底逃离。
他从家里旧物箱中找出来了何炅的那本国风，快六年过去，书皮已经发黄发旧了，撒贝宁翻开第一页，映入眼帘的就是何炅隽秀的字体，写着他的名字，小巧玲珑的两个字。
——何炅。
撒贝宁伸手抚摸了一下这跨过时光的笔触，似乎在做最后的道别。
他看了下书侧面，有一页因为无数次的翻阅格外的破旧，他打开那一页，不出所料的看见那首他倒背如流的秦风。
只看了一眼，他就立刻合上了书。他怕再看下去，就又舍不得了。
用打火机点了书页，撒贝宁默默地看着这本陪了他多年的书变成一块灰烬，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烧成了灰似的。
再也救不回来了。